贵州都江镇三都水书摩崖石刻
三都水书摩崖石刻位于贵州省三都水族自治县都江镇大坝村上排(摆)劳村民小组的银子坡上,水书摩崖下临都柳江支流猴子河出口和312国道公路。银子坡三面河水环抱,北面为排长河,东面有猴子河,西面是都柳江。摩崖西距312国道公路的岔河口处约0.5公里,北距都江镇人民政府驻地约5公里,东北距大坝村(全村有8个村民小组,都是水族)委会2公里,南距上排劳寨1公里。摩崖坎下几十米是猴子河出口段。都江大坝水书摩崖石刻的发现,是继三都县塘州乡拉下水文墓碑、周覃镇的查水文墓碑、榕江县计划乡的水文墓碑、都江镇怎雷水文墓碑之后的水书文化古迹的又一重大发现。
都江水书摩崖石刻位于距都江镇5公里的大坝村岔河口坡坎上,摩崖下临都柳江和312国道公路,顺坡而上1公里即到上排劳水族寨。摩崖高于地面约7米,崖面长7.5米、宽2.8米,刻字分布面积约3平方米,崖上的水书石刻虽然布满了青苔和石斑,但字迹清晰易辩,可分为三幅竖排的小板块,总29个字,最小的字为3×3厘米,最大的字为12×11厘米,最清晰的字是( “卯”字)为10×8厘米,字体全为水书文字符号,具体的文字内容含义还有待研究。
摩崖上的水书镌刻于哪一个年代尚未考证。从上排劳寨一位75岁的水族老人口中了解到,此水书石刻是他祖父在小时候就已看到,但都不知道崖石上刻的是什么字。据此推算,该摩崖石刻至少已经存世300年或者更早。
水书是水族人民在生活中用于记载起造、丧葬、祭祀等活动的文化典籍,由于水书的书写与读音不易学习,只有少数专门学习运用水书的水书先生才能认识和掌握水书。所以除了现在存世的水书先生用于传承学习的水书手抄本10000余册之外,留存在世上的其他有关水书文物很少。都江大坝水书摩崖石刻的发现,是继三都县塘州拉下水文墓碑、周覃镇的查水文墓碑、榕江县计划乡的水文墓碑之后的水书文化古迹的又一重大发现。水书摩崖的发现,对研究水书文化、了解水族历史具有很高的价值。
水书介绍
水书是水族的文字, 水族语言称其为“泐睢”,意为水家的文字或水家的书,主要用来记载水族的天文、地理、民俗、伦理、哲学等文化信息,被誉为水族的“易经”,由水书先生代代相传,目前仍在水族民间普遍使用。
水族文化研究者普遍认为,水书形态接近和类似于甲骨文和金文,保存着古老的文化气息,是研究水族历史文化、精神信仰和社会变迁的重要“物证”。
发现水书
据说,江苏一收藏爱好者收藏的北宋早期河南临汝窑八莲瓣陶瓷注碗上的5组10个符号,居然被荔波县的水书先生识读、辨认,并认为是水族文字,因为在黔南水书中找到了相同的记载。2004年5曰14日,中国民族报也报道:夏陶神秘符号在水书中找到相同记载。
据说,河南偃师二里头遗址夏陶上的符号与黔南的水书有相通之处,水书先生甚至可以大致解读其含义,而引起了考古学界的重视。
人们早已不识别或遗忘了的古老符号,居然在千年后的生活中被水书先生辨识。这仅仅是历史的巧合?水书又暗藏着什么样的历史秘密和文化信息?
如今,水族聚居地主要位于云贵高原东南部的苗岭山脉以南、都柳江上游,全国55%以上水族人居住在三都水族自治县境内,其余分布在独山、荔波、都匀、榕江等县(市)和广西北部地区的融安、南丹、环江等地。
对于三都,作家梁衡曾挥毫盛赞:“四分地球三分水,天上人间唯一族。”或许正是这瑰丽风光护佑了这“唯一族”的奇特水书,而沿用至今。除了大量的水书纸本,三都县都江镇大坝村有一处水书摩崖石刻,塘州乡、都江镇、周覃镇都有水书墓碑,黔东南的榕江县计划乡也有水书墓碑。于是,水书开始被世人发现与关注。
从形体上看,水书普遍被认为具有三种类型:一是图画文字;二是象形文字;三是借用汉文字,即汉字的反写、倒写或改变汉字形体的写法。图画文字和象形文字的形体中,主要以花、鸟、虫、鱼等自然界中的事物以及一些图腾物如“龙”等所撰写和描绘。
从内容与功能角度出发,水书普遍被分为两类:一类叫“普通水书”,水语谓之“白书”,用于丧葬、嫁娶、出行占卜之类;一类叫“秘笈水书”,水语称之“黑书”, 是水族攻守兼备的秘笈,传世者极少,能破晓之人更是凤毛麟角。
水书的书写形式从右到左直行竖写,无标点符号。目前见到的水书的载体主要有:口传、纸张手抄、刺绣、碑刻、木刻、陶瓷煅造等。
水书中有许多表示水族原始宗教的各种密码符号,暗示水族的宗教意识。其所记,大多是原始宗教信仰方面的日期、方位、吉凶兆象及驱鬼避邪的方法,大体是以年宜、忌月日,以月日宜、忌时方,并用歌诀或事物兆象标明它的吉凶所属,因此多是作为巫师或水书先生施行法事的工具,目前仍在水族民间普遍使用。
可以说,千百年来,水书以其神秘的文字结构和特殊的用途,依靠手抄、口传而成活并沿袭流传至今,保留着水族古老的文明信息,至今在水族民间仍具有神圣而崇高的地位,令世人注目。
整理水书
1986年出版的《水族简史》称水书有400多个字,《中国水族文化研究》称有500多个字,但水书还有许多异体字,主要集中在天干地支、春夏秋冬、九星等单字上。贵州民族学院的水学专家潘朝霖说:“保守推测,如果每个水文字单字至少有一个异体字计算,那么水文字总量约有1600个。”
2002年2月,三都县档案局提供的水书文本,经中国档案文献遗产工程国家咨询委员会评审,3月,水书纳入首批“中国档案文献遗产名录”。
目前,荔波县最早的一本木刻水书产生于明弘治年间。此珍本也是目前所发现的最古老的水书版本。
2008、2009、2010年三都县档案局(馆)先后有18部(套)32卷本水书被列入国家珍贵古籍名录,全国共有55余本水书入选国家珍贵古籍名录。
2006年,“水书习俗”被国务院列为首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。国内水书研究著作主要有:《水书·正七卷》、《水书·丧葬卷》、《水族古文字与书法》、《水族古文字与水书》、《中国水书》、《水书常用字典》、《中国水书探析》等。
2007年,荔波县馆藏精品水书译著丛书之《泐金·记日卷》出版。
2008年,三都出台《三都水族自治县水书文化保护条例》。
2010年,三都水书研究人员与电脑技术人员联合攻关,成功研究编写出水族文字输入系统,创造性地开发出水书手写体输入系统,运用现代信息技术为水书研究工作提供条件和便捷。
特别是2008,我国第一部《水书常用字典》出版,录选常用文字468个进行编写(不含异体字),连其异体字一起共1780个。它以水族长期以来公认为最具有代表性的三洞水话为标准语音,并引用关系到这些文字的水书字句等。这部字典是水、汉两族语言信息的交流的工具书,对宣传水族文化,深入开展水书、水语研究,具有辅助价值。
研究水书
研究者认为,水书所反映的天象、历法资料,是一份极为珍贵的历史文化遗产,它的一些基本理论,如九星、二十八宿、八卦九宫、天干地支、日月五星、阴阳五行、六十甲子、七元历制等内容。千百年来,经过历史的过滤和水族文化自身的不断完善和发展,水族已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文化体系,包括民居建筑、图腾崇拜、丧葬造屋、生活起居、歌舞服饰等都有着自己的文化特点,但这些文化的元素都离不开水书。比如,如果谁家的牛马财物被盗,失主也先请水书先生来“掐时”,根据案发的时辰等,而翻开《水书》推算失物和案犯所在方位,然后组织人马前去追查。
因此,研究水书成为了解水族历史文化和现代生活的捷径,所以学人们经过多年的努力,写出了一些关于水书的研究文章和著作。
清末学者莫友芝认为:水书“初本皆从竹简过录”,“云从三代”,“核其字画,疑斯篆前最简古文。”
1943年,岑家梧教授深入水族地区调查,在《水书与水家来源》中,通过甲骨文、金文与水文字的对比研究,认定水书与甲骨文、金文“有姻缘关系”。
潘朝霖著有《神奇水字 神秘水书--<中国水书>管窥》;巴蜀书社、四川民族出版社出版大八开160卷本《中国水书》;潘朝霖、韦宗林主编《中国水族文化研究》;潘朝霖、唐建荣主编《水书文化研究》;石国义写有《从睢的寻踪论及水族的源流演化玉民族过程》等。
其中,独山县韦章炳出版《中国水书探析》,全书共七个单元、六十二章节,52万余字。其研究内容涉及:从水族古文字、语言到水书创始人、姓氏;从水族岁时节日到信仰、禁忌、婚丧、嫁娶起造等习俗;从水书与《连山》、《归藏》、《周易》到中古文化的含山玉版;从独山县交陇洞到红岩天书、巴楚文化;从水书条目内容结构到口传的主要掌宫及遁掌玄机;从点滴的水书民俗事象到专题的论述等等。
最近,贵州、香港等地的学者也陆续发表水书研究成果。
悬秘水书
在19世纪末期,王懿荣、罗振玉和王国维等学者发现和研究中国安阳刻符和甲骨文。如今人们都知晓,这些刻符被称为“神谕”,内容主要包括祭祀、狩猎、农业、天文、战争和王室的活动。
汉字发展到甲骨文已经是成熟的文字,具体描摹自然界动植物的符号已经比较模糊与抽象,而甲骨文从何而来?郭沫若说:“彩陶上的那些刻划记号,可以肯定地说就是中国文字的起源,或者中国原始文字的孑遗。”中国文字从比如西安半坡陶器符号之类的刻符发展而来,这是许多古文字学家的认识,那么,中国境内其他少数民族的文字,是否也可以提供蛛丝马迹的线索?或是另外一种参考体系?
云南的纳西象形文字保留着大量的“图画”,其文字多是对自然界动植物的直接摹写,“书画同源”,在此得到直接的体现。贵州毕节地区的彝文走向了线条的组合,线条组合和形体与西安半坡陶符类似,又接近周代的金文,“图像”的成分比较少。
从形态上来看,黔南的水书处于两者之间,或兼而有之,既有纳西文的“具象”,又有彝文的“抽象”。也可以说,水书既有新石器时代仰韶文化陶器花纹的“图像”相似性,也有类似于成熟文字甲骨文和金文的书写。
总体而言,研究中国汉字形体的理论主要有指事、象形、会意、形声、转注和假借,即“六书”之说,研究者多以“象形”的思维方式和方法论去认识水书,其实,水书还有抽象“线条符号”,并且已经是表意文字,与语言直接联系,那么,“六书”的理论是否也适合用来研究水书呢?除了从文字学的角度,水书是否适合用古汉语的训诂学和音韵学等知识来解读与破释?
水书的功能类似于当年的甲骨文,只是使用甲骨文的远古巫师已经不存在,而水书先生却依然活跃,水书在水族社会以及水族人的日常生活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。
学者熊十力曾说:“余以为今西南各省一切夷人,其祖先都是汉族。”或许,一切果真皆有可能。
“难为”水书
不过,或许因为历史拉开的距离过于遥远,文字演变的轨迹向来如暗河流淌,历史的变迁常常诡秘又模糊。而研究水书,探秘水族,并不那么容易。
三都县档案局的研究人员认为,水书研究亟待自然科学的挖掘佐证和跨学科研究,需在语言学、历史学、考古学、民族学、生物医学、社会学等多学科的单独和联合研究,通过生物生理基因、实地实物科学考证,才能得到科学的结论。但目前水书研究存在一些瓶颈,一是人才匮乏,即水书先生、水书专家与学者,二是资金不足。
有学者指出,水书研究存在困难的原因有:一,水书的保护与研究刚起步,基础资料匮乏。《中国水书》大八开160大册,定价18万,一般学者极难看到也买不起;二,水书自身缺陷造成不能独立使用的结局,增加深入研究的难度。“硬件”的水文字及其水书抄本,最大的价值是文字学、版本学研究,而作为“软件”的水书灵魂部分,水书文字难以对应和记录语言、表述内容,全靠水书先生口传心授,没有水语基础,不熟悉水族文化内涵,水书深层次的内容难以被释读。三,学者中存在急功近利、浮躁浮泛的现象。
当然,或许正因为存在困难与疑惑,才更有研究的价值和魅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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